十六軒

--兩年前--

終於讓我們等到了，
預約了一個多月的腹部超音波。

在等待的這一個月裡，
你睡得不好、常常覺得腹部不舒服。

"我已經痛到不知道是哪裡在痛了"
鮮少喊痛的你，無奈地說。

期間向你建議了幾次，
是不是換一家醫院看看，
說不定會比較早排到，
但你很堅持。

你走進檢查室，我在檢查室外，
依然用手機滑著line bubble。

過了五分鐘......
"唐先生的家屬在嗎?"
護理師招手請我進去。

就我過去的經驗，
除非有特別的情形，
不然不太會叫家屬進去。

檢查室裡一片黑暗，
只有螢幕閃著白光，
我神色凝重地走進，
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你。

"唐太太嗎？"
"恩...你先生的情況不太好"
"身體裡的腫瘤非常多，你看這些小黑點"

我腦袋裡只有"腫瘤"兩個字在裡面轉，
(是癌症嗎？那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是癌症)
(腫瘤?腫瘤也有好多種啊?你告訴我是哪一種啊?)
我不斷冒出這些疑問，
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我只問了一句話。
"請問，我們現在可以怎麼做？"

"這個我們這邊沒辦法處理，
建議你去較大的醫院，
那邊有較權威的醫師"

這時，你開口了
"我...還可以活幾年?"
檢驗師沉默了...
"你...可能不能用年算，要用月"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踏出檢驗室的，
只知道出來等待的時間，
我瘋狂的在手機搜尋醫生建議的醫院，
再繼續查哪位醫生最有經驗。

在按下預約掛號的按鈕，
成功預約的當下，
一滴眼淚都沒掉的我，
才用手機接住兩滴眼淚。

我連哭，都沒有時間。